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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浏览一位朋友回忆“跑学”的文章，不觉想起自己的“跑学”往事。 ? 0e(o^Y(  
　　在村小学上了一到三年级，四年级时我去了乡中学，在那里读完小学五六年级和三年初中。 1_e''pI'  
　　山村人户稀落，居住分散，哪一家离村小路程都不近。但上学的孩子午饭全回家吃，下午学校会早早放学，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学生，快快回家吃晚饭。算起来，我们一天中有不少时间，消耗在往返家和学校的途中。 }&_WTO<  
　　乡中学离家远了，但和居住更远的同学比，我还算住的近的。那些上学要走好几小时的学生，不得不背上铺盖卷儿，在学校“寄学”（就是寄宿）。我还和在村小学一样，每天中午回家吃饭，下午放学回家。这样不在学校住宿，一天几趟跑着去上学就叫“跑学”，很形象生动，和“寄学”的叫法遥相呼应。 gBfhBo.X  
　　村小学校舍是低矮的三间土墙房，房顶是青石板还是土窑烧制的灰瓦，已记不清了。只记得，其中一间，用做住校女老师的卧室兼厨房兼客厅――其实还不止，老师养的几只鸡一头猪也以那里为主要活动场所，尤其下雨下雪时。 / K:J @Jj  
　　剩下做教室的，就两间房了。班级多教师和教室都少，同一个老师在同一间教室给我们两个年级上课是常态。老师给左边的一年级讲课时，右边的三年级调皮男生很可能大声“接长嘴”要么窜位子打闹；等到老师让三年级练习加减乘除时，一年级的哪个小女生可能快尿裤子了，怯生生举手叫老师。复式班经历留下的难忘回忆，让我至今想起来，耳边还回荡此起彼伏的朗朗书声…… -F\Lx\7  
　　去村小的道路，其中有一段，是狭长弯曲的田埂。它一边是稻田，一边是小溪沟，下起雨来泥泞难走。不过，来来去去好几年，失脚掉进田里或沟里的不幸，一次也没发生过。顶多就地一个仰八叉，抹一屁股黄泥，到校引来一群同学吃吃的笑声。 qI;ztfl#  
　　小溪里夏天暴雨过后，会漫起浑浊的水流，蝌蚪样的小鱼在水里盲目地上窜下跳。放学路上，男生们常脱了鞋袜下水，捞些小鱼小虾装进罐头瓶。回家在挨父母一通臭骂又头上享受几下爆栗子之后，这些战利品就进了鸡或猫的口腹。 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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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真正的蝌蚪在稻田里。青蛙产卵总一串连一串，长着长着才四散游动。大太阳下人手一捧，丢上晒得滚烫的青石板，它们一下就直挺挺瘪肚子了。现在想来那是对生命多么残忍的暴行，而那时懵懂无知，只觉这玩法很刺激有趣。 d(2`W0;V  
　　上三年级的那个夏天，有一次下午放学突然起了狂风，接着暴雨裹挟花生枣子般大小的冰雹四面乱飞。我和大弟拉着二妹，哭着喊着泥泞中艰难迈步，衣服书包淋得浇湿。幸好路过姑姑家，被姑父叫进屋，及时烧了热水让我们洗澡换衣才没有感冒。成年后和弟弟妹妹一起回忆那次雨中历险，提及狼狈情景忍不住大笑。转而想起因病过世的姑父，想起他在世时和姑姑一起对我们的那些关怀疼爱，不由心头怅然怆然。 \'jY$1iF`  
　　进了乡中学，早上起床更早了。没有钟表，但母亲有许多确定时间的土办法。比如天晴了看月亮星星的位置、下雨听鸡叫、感觉天色明暗等。不过母亲的计时方法也有不灵的时候。不少次叫醒并指挥我生火做早饭，可等我吃完饭天还迟迟不肯大亮。只好和衣倒下再迷糊一会儿，一不小心又睡过头了。起来气急败坏，恨不得脚踏哪吒的风火轮，好按时到校不受老师责罚。 *>q\.)+  
　　好几回迟到了，被老师堵在教室门外。五年级时“荣升”班长兼少先队队长，自尊心好胜心一下很强，深以犯错受训为耻。那以后不光不再迟到，还总是天不亮就出门，力争成为班里到校最早的学生。 "^Luwn!c  
　　总要走上好一会儿，乡间小路灰白色的轮廓才慢慢由模糊到清晰。天亮了，怕野狗怕坏人怕鬼怕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，才一下落回胸腔。尤其村里有个男人上树摘柿子不慎摔死，每次远远看到那棵柿子树，总觉那倒霉男人的阴魂，就盘踞在树上，我甚至脊背能感到他阴森的目光。于是头皮发麻头发根根直立，拔腿没命地狂奔…… 6v_9xE+  
　　后来早起，我就带着家里的老黄狗一起出门。它一会儿往前冲做勇敢的探路先锋，一会儿草丛里认真嗅嗅再对着一大块庄稼地严肃地竖起耳朵。它赶走了我上学路上的单调枯寂，更带给我极大的安全感，柿子树下的冤魂从此烟消云散。可是黄狗忠心得过于死板教条，每次非要护送我到学校，中途怎么赶，它也不肯回去。因此它常被一群坏男生逮住，棍棍棒棒的劈头乱打一气。它惨叫着落荒而逃，让我心痛愤怒却无可奈何。 {$_#\V\6P  
　　也有不在家做早饭吃，起来洗完脸就背书包上学的时候。那是母亲头天给做好浆粑馍或是包谷面馍（偶尔会是喷香的麦面油旋子）带着当早饭。布书包做了叛徒，面上拱出的圆形，总会被同学并无恶意地起哄：“看，天狗吃月亮啦！”全班甚至全校，没有哪个同学没加入过这样起哄的行列，也没有谁没当过啃吃“月亮”的“天狗”。总是一路快走，就着冷风狼吞虎咽下去那些大小口味不一、失去温度变得梆硬冰冷的“月亮”，没品出滋味，只填饱了肚子。 o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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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吃冷馍馍、喝冰凉的井水，和许多同学一样，常常闹肚子。痛得龇牙咧嘴时，会天真地羡慕住校生。他们每顿都能吃上学校食堂大笼屉蒸出来的热米饭，尽管那米饭里头，可能还掺着包谷豌豆小豆等杂粮和黑乎乎的老鼠屎。而且他们，不用每天辛苦地跑来跑去，不用下午回家打猪草，不用早上天不亮就起床……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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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与我同班的堂姐家远住校，我跟着她在集体宿舍体验过好几晚。一间土墙瓦屋的平房里，顺墙一溜儿木板搭成十几人的大通铺，一个铺位挨着一个铺位，中间没有空隙。半夜起来解手，得从别人身上跨过去，一不留神，脚下便踩着谁的脑袋……到了冬天，女生们两两合睡一床被子，一人睡被窝的一头，为的是有效利用身体热量。毕竟天气太冷了，寒冬腊月的风从门窗缝挤进屋子再透进被子，冻僵的双脚要一觉醒了才被同伴暖热。 (c~[K/u`M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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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初三毕业前最后一次升国旗，看着绿树掩映下的鲜红国旗冉冉上升，突然心底一阵失落一片茫然。多想让时间就此停住，停在永远的初中。还没觉得够呀，怎么我的“跑学”生涯就这样匆匆进入尾声…… a@US~HLjB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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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2010－11－25